二喜像是没有受到那个问题的影响，收拾了碗碟后离开了。
黎祯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，活着的不止是文垶玉，应该还有一个人。
黄昏时分，黎祯见到了曹靖旋。他依然身着离开时的那套黑衣，独自坐在房内，饮着管家沏好送来放在桌上的茶。
曹靖旋瞥了黎祯一眼：“齐王来此，和你私下说了什么？”
黎祯满脸严肃：“齐王殿下想要与侯爷一同，杀了郑太师。”
曹靖旋眉心微动，维持着表面的平和：“继续说。”
“齐王殿下问我，明明知道老侯爷是被郑太师毒害，为什么不为老侯爷报仇？”黎祯目光定在曹靖旋脸上，语气冷漠像是真的仅仅在转述，“杀父仇人，还有比那更可恨的人吗？”
曹靖旋捏碎了手中的杯子，眉间一片怒意：“冷漠无情的人，未必想要我替他报仇吧？他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母亲去死，我凭什么不能对他的死冷眼旁观？”
黎祯一愣，他没有料到……曹靖旋竟然对老侯爷竟然是如此的怨恨。其中似乎还有内情，曹靖旋的母亲不是因病而亡吗？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？
曹靖旋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，冷哼一声：“不是警告过你，不要理会任何人，这样擅作主张，是不要命了吗？”
黎祯站得笔直，毫不退避：“自然是要命，才要将这个替身做得到位，想侯爷之所想。既然不想隔三差五遭到刺杀，谁是敌人谁是朋友，那就都要看得分明。”
那话语间，像是知道不少内情，可李真只是一个农家子弟，怎么可能知道？曹靖旋一掌拍在桌面上，震怒道：“胡言乱语！谁给你的胆子，让你说出这样的话，你！疯了不成！”
他站起身，情绪起伏，血气翻涌，脑中一片晕眩，眼前出现瞬间的黑暗。曹靖旋伸手撑住桌面，眩晕感却并没有褪去，反而眼前越来越暗：“这茶水……”
“嗯，给侯爷喝的，好东西呢。”黎祯笑嘻嘻道，“可不赖我，您不回来喝水，不就没这事了吗？”
曹靖旋强撑着晕眩感，拔剑向着黎祯刺来：“找死！”
黎祯从容退开：“我可输两回了，这局我胜之不武，还算您胜。只是委屈您这个胜者了，过几天就给你放出来。”
曹靖旋咬着舌尖逼迫自己清醒，血液从嘴角溢出。他的攻击落了空，身体不稳狼狈倒在地上，死死咬住牙关，双眼布满血丝。
“我告诉你了，阎王爷不收我。”黎祯蹲在曹靖旋面前，咳嗽了一声，再开口时嗓音有了变化。曹靖旋瞪大双眼，他视觉短暂被影响，声音传到耳朵里反而更清楚，那声音和他的有七八分相似。
“侯爷，你盘算得不错，可唯一的变故就是我。是你说的，我就是你，可别怪我取而代之。”
面前的人彻底昏迷过去，黎祯知道下迷药这手段一点也不光明磊落，可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。某位世纪伟人可说过，不管黑猫白猫，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。
这年头，没点隐藏技能都没活路。以往有位前辈，擅长模仿他人声音，黎祯看着好玩学了点技巧，只是后来发现不熟悉的人难以模仿，他觉得鸡肋也没怎么用过，想不到现如今竟然派上了用场。
换了两人身上的衣裳，黎祯走出院外，叫了一声曹显。管家从门外走进来，恭敬道：“侯爷。”
黎祯冷声道：“此人擅自行事，险些坏了我的事。不过日后还有用，暂时把他关回那间屋子里去，重新锁起来。”
处置结果正合管家心意，他就看李真不是个好拿捏的，早该如此了。管家叫来人，将曹靖旋重新带回囚禁的屋子里，铁锁重新扣在了他的脚腕上。
黎祯跟过去，亲眼确认后说道：“钥匙由我亲自保管。”
管家丝毫不怀疑，将钥匙恭敬呈上。
钥匙捏在手心里的那一刻，黎祯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，语气轻快起来：“还是由二喜负责送水和食物，可别让他饿着了。”
“是。”
“你去做你应做的事吧。”黎祯说道，走出了关押的房间，孤身向着后院走去。
循着记忆走到后院柴房，木七正在劈柴，听见脚步声也没有一丝反应。
黎祯踌躇片刻，开口叫道：“木友乐。”
木七的动作一顿，继续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上的动作，一瘸一拐地将劈好的柴搬到柴堆上：“木友乐已死，苟活的人是木七。”
黎祯的目光逐渐复杂，木七果然是木头。黎祯忍不住说道：“你的腿……”
木七放下柴的动作微微用力，他的语气畏缩中带着怒气：“侯爷还想将我的另一条腿也打断吗？”
是曹靖旋下的手……黎祯早应该能想到的。黎祯不知道木七经历过什么才苟且活下来，想来也不是好事。他有些懊悔这样莽撞地找来，尤其是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在木七面前。无论说什么，都会被木七当做是戏耍玩弄。
“我是想，来确认二喜的身世。”黎祯有些艰难地说出口，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木七，只能提起别的话题。
“你问她做什么？”木七见他提及自己的养女，警惕起来。他的身形略微佝偻，但握住斧头的手暗自用力，青筋鼓起。
“二喜就是金康妍对吗？”黎祯轻声说道：“金家灭门之仇，我替她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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