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在这儿啊，我说呢，你跑哪去了。”
刚申请完账号，正准备来一局网棋的周奕飞，抬头就看到洪河站在管理室外。
“你复盘完了？”
周奕飞打了声招呼，悄然退出了账号。
随着他的登出，界面自动切换至对弈大厅。
“没来得及复盘，脑子里还在思考你教我的定式。”
洪河走了进来，瞥了一眼电脑界面：“下网棋呢？”
“看看而已，走吧，去道场。”
周奕飞摇头，关掉了电源。
网棋什么时候都可以下，现在的任务是，拿到定段赛的报名名额。
这才是他来道场的目的！
……
方圆市，某间别墅。
俞亮正襟危坐，一个人默默摆着棋谱。
这是他与周奕飞对弈的一局，被斩了三龙的一局。
咔。
突然，房门被打开，一名神色古板，手持折扇的中年男子迈步走了进来。
“父亲……”俞亮抬头望去，小声喊了一句。
俞晓阳皱眉，语气略有不喜：“我刚收到棋院那边的通知，定段赛的申请名单上，还没有你的名字。为什么不报名？”
“我……”
俞亮一时无言，只是低着头。
“自从你回国之后，这几天，你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，连棋馆都不去，练棋都不练，报名也不报，俞亮，你想干什么？”
俞晓阳的责问，令俞亮心情愈发沉重。
“我在复盘一局棋。”
“什么棋，你需要复盘这么久？”
俞晓阳深吸口气，走到跟前，低头看向棋盘。
棋局并不复杂，只有一百多手。
最初的一眼，并没有让他在意，只是很快，他便皱起眉头。
“执白的是你？”
俞亮摇头，声音愈发低微：“执黑的是我。”
闻言，俞晓阳握持折扇的手，下意识的紧了一下。
再度看向棋局，这一次，他更加仔细。
原本紧张的眉头，随着深入的思考，越发不解。
“父亲，你常说一句，以颤抖之身追赶，怀敬畏之心挑战……这些年来，我一直如此。但是，父亲，跟他下完这盘棋后，我的眼前一片黑暗。”
俞亮低声喃喃：“就算复盘了五次，十次，我依旧无法明白。”
“他跟我说，我在开局下了三步恶手，但无论我如何思考，也只能找出两手。”
俞晓阳沉默，眼神有所波动。
他又一次盯着棋盘，目光洞穿棋局，仿佛看到了双方落子的姿态。
“这一步，右上角的‘顶’！”
俞晓阳折扇一指，轻易点出棋形的弱点，“这步棋，以你的棋力，应该能想到的，为什么要‘退’？你的棋里，我看到了畏惧？你在怕什么？”
“我……”
“对手是谁？”俞晓阳叹了口气，“哪个职业棋手？”
“他不是职业棋手，他叫周奕飞。”
俞晓阳怔了一下，面色有些许动容。
竟然不是职业棋手……他无论怎么看，执白的这一位，都相当老辣，不可能是业余水平。
特别是最后一手，中腹大跳，直接打在了黑棋的七寸之上，同时威胁三条大龙。
这种妙手，就算是他，也需要思考许久才能想到。
能下出这种棋的人，竟然不是职业棋手？
感觉到父亲的心绪波动，俞亮抬起头来，轻声说道：“他跟我同龄，看过他的棋之后，我的内心在怀疑，自己以前根本不会下棋！”
叮咚。
外面传来门铃声。
俞晓阳仿佛没有听见，直直看着儿子，略有怒气的说道：
“俞亮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！我可不记得，我是把你教成这样的。确实，这盘棋你输得无话可说，也许再下一次，你还是赢不了，但这是你怀疑自己的理由吗？”
“不是的，父亲，你……不懂！”
俞亮的脸色有些激动，似委屈，似绝望。
“这不是他的全部实力，我看过他的另一盘棋……那一局中，他下出了很多我无法理解的招式！输给他，我早有心理准备，跟他下的这一局，我学到了很多，但那一盘……我……我……”
俞亮不知该如何描述。
那种深深的绝望感，仿佛击碎了他十多年的坚持。
一咬牙，他索性推掉了眼前的棋盘，开始摆谱。
“这一步……还有这一步……对手的进攻，他根本不作理会，他不争，不抢，没有任何破绽，整盘棋就像是泥潭，一步步吞噬，将对手拽入绝望的深渊！”
哒哒哒。
随着复盘的快速进行，俞晓阳的脸色，从最初的不满，逐渐变得惊异，当最后一步落下时，他彻底沉默了。
“他跟你同龄？！”
语气略带不可思议。
“对。”
“他叫什么？”
“周奕飞。”
深吸口气，俞晓阳盯着自己的儿子，语气严肃无比：
“你带他来家里，我必须跟他下一盘！这个人的棋……比我更接近神之一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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