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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 水火既济,众谋之殇(17)(1/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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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 水火既济,众谋之殇(17)

雨打山林,怒履滑;血染皂甲,恨赤杂。

千疮万孔,悲落发;雪首白须,哀尽拔。

日曾中天,叹西下;云散风歇,伤晚霞。

不尽血海,托少籽。仇偿之日,祭老花。

戎胥仲潏一身红染,须发皆折,甲残意尽,在山林间虽腾挪纵掠,却知秘法不久长,如回光返照,新力越使越少,终在脱虚前寻得一处被灌木遮掩的山洞,还算隐蔽。

他将重伤的孙儿扶在一边,扔下长刀,一屁股跌靠于洞壁,神情萎顿,再不复城前那股战意盎然的劲头。

卸了残甲,便只是垂垂老者,喘着粗气道:“牟儿,趁阿爷尚有口气在,给你说说今日我戎胥的种种血仇,阿爷相信,总有一日你能为死去的族人讨回公道!”

“阿爷,疗伤要紧!”戎胥牟腑脏惨遭剑罡重创,同样伤得不轻,想为阿爷包扎伤口,都动不得,此刻唯有挣扎劝说,却根本阻止不了老人家尽吐一腔悲愤。

枕着洞壁的阿爷,垂垂老语,从叔祥叔的祭场行刺,六叔公背叛,帝神教宣谕,再到大伯等人断后,三伯被碾成泥,二伯托孤,一路讲下来。

一场伤心恨,两代断肠人!

意气终说尽,不复悲与愤。

他听到伤心之处,想起四伯的临危决然,叔婶族兄的惨死,爹娘大哥恐遭不测,弟妹又生死难料,忍不住一拳重重砸在石壁,牵动内伤,只觉骨碎扎在腑脏,疼痛牵连,引动了今日已多次发作的心悸,涌汗短息,脸无血色,原本筋疲力尽的他,喷了口血,溅射到坠在衣外的玉璧之上,终于昏厥过去。

似曾相识的梦境,他只觉额头发热,一副人身经络之图浮现于眼前,《自然经》中所述的诸般窍穴,都有点画,看到时心中竟自明其用,一股暖意袭遍全身,那种浸泡于热泉中的舒爽感觉,他若醒来,必然熟悉。

没多久暖意消失,梦中又出现了盘膝而坐的黑衣女子,此刻终于看清她那蕴透英气的俏容颜,只见那女子盯着手中一模模糊糊的物事,忽抬眼,竖柳眉,双眸射来逼人气魄。起身掠近,神情肃厉道:“还有一个~”

似乎过了许久,有女子背影跃然眼前,在昏暗的洞窟中击碎了坠落的巨石,护住身下无数赤身奴隶,只听那女子温柔的声音响起,“山岳之重者,天地崩而不自曲,强霸凌而亲弱护,莫可匹敌……草芥之重者,风雨动而不自弃,困苦欺而挣扎活,莫可轻贱……”

眼前重归黑暗,陡然而现的嘎啦啦轰然巨响,振聋刺耳,随之而来的是强烈耀眼的光芒,令人头晕目眩,他更被冲力震倒。光芒中一道圆形的黑影坠落在地。

不知又过了多久,他才幽幽醒转,慢慢睁眼时,忽觉体内与满身的伤似乎好了许多,动转间不见疼痛。

“阿爷,我的伤好了!我来给您包扎伤……口……”

振奋起身,却见一旁的阿爷依旧靠在洞壁,手握长刀无力的搭在地上,脖子上还留着一道可怕的刀割之伤,汩汩淌血。

“阿爷~”他惊愕地扑向奄奄一息的老将,紧紧捂住那不断冒血的颈伤,“为甚么啊?”

戎胥伯猛挑眼皮,凶光转瞬即逝,盯向孙儿湿红的眼眸,回过神慈祥咧嘴道:“是我的乖孙儿啊!”

“阿爷一辈子不输于人,要死也只会死在自己手里!不能护着孙儿走下去了,但阿爷相信你……答应阿爷,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,活着才能寻回弟妹和失散的族人,活着才能报今日之仇,来日若再见我那六弟,替阿爷告诉他,二哥不怪他,咳~咳~顽强活下去。”他目光柔和,说得有气无力,到最后,已轻不可闻。

“小~心~魂~尸……”

突然用尽全力,挤出几字,气尽声断,留下圆睁之目。

戎胥牟心如刀绞,泪如雨下,缓缓将阿爷的双眼抚合。那心悸之煞似乎知道他已痛到极点,并未跳出来添乱。

洞中光阴凝止,洞外雨水也渐止,天光转暗。

离洞数百丈,忽有大队人马经过,隐隐传来细声女子的颐指气使道:“都给我听好了,大君子有命,戎胥老贼爷孙,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那句话叫甚么来着?”

有兵士回道:“您是说斩草除根,赶尽杀绝?”

“对,就是这话!还有你们几个,替我好好守着,我要在溪水里梳洗一番,折腾了一天,臭烘烘的。”

洞中沉浸在伤心的戎胥牟,心头腾然火起,咬牙切齿,青筋暴现,却将声音压在嗓子里:“好一个斩草除根,赶尽杀绝!阿爷死了,还要见他的尸,我见你娘的尸,我让你们除根,我让你们杀绝,我戎胥牟对天发誓,今日根若不除,他日定将你们斩~尽~杀~绝~”

他面容狰狞,充满杀意,怕自出生后就不曾有过。

“你要怎么斩尽杀绝?”蹩脚的商言再度出现。

惊声而望,赫然是那赤发赤刀的凶人,挑开洞口荆棘藤蔓,大步迈入洞内,每一步都重踏在他的心头。

“是你!”

戎胥牟急抄阿爷的龙脊刀,携恨劈去。

此刻唯有刀招‘熊拍砍’,才能尽泄自家怒火,一身气力又一次大涨,与甲肉大成仅一线之隔,该又是玉璧之功。

他心中哪管对方有多强,只想将其一劈两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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