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对商侥来说是好事。
因为他小时候也只听过这一个故事，别的就讲不出来了。他也问过与夏欤之类似的问题，而他妈妈给的答案，就是他刚刚才说过的。
只不过他没说得那么清楚，因为夏欤之也没像他小时候那样追问：“孩子为什么也是个坏蛋？他唱不出幸福的歌，是因为是他太笨了吗？”
那时，妈妈的脸上带着他还看不懂的恶意与讽刺，一字一句地道，是的，因为他太笨了。
他是她飞来横祸的厄运开始，也是日夜难寐的痛苦根源。
商侥一边面色平静地想起这些回忆，一边等待夏欤之睡熟。
大概是有些吓着了，小孩子越睡越往这边靠，最后把自己睡成一个球。五岁多的孩子才一点点大，手脚蜷缩起来，就像一只乖巧的大狗。
商侥也习惯蜷缩着睡，但不习惯睡在这张床上。所以等夏欤之陷入深眠，他就轻轻起来去窗台上躺下。
他没什么睡意，于是把隔绝视线的帘子放下来，又打开一点儿窗帘，外面的光就泄了进来。
这是他最喜欢的景色。
他住在一片山林别墅区，山坡的起伏很好地保护住了别墅的私密性。但这扇窗的视野难得的好，可以看见蔓延开去的重重树影，远处的人工湖，和别处人家的屋顶尖儿。
商侥看得太入神，居然没听见汽车驶来的声音。但他被开门声吓了一跳，常年敏感的直觉告诉他来人不是梅姨。而他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安全区域里，无法躲藏、掩饰，即将被人抓个正着。
他没有办法，连守住这一点点地方都做不到。况且，这个窗台根本不属于他自己。
这栋别墅，甚至窗外的月色，从来没有任何东西属于他。
这样想着，他很快面无表情地微微低垂下目光。
这个动作牵扯到了后颈和肩膀的肌肉，但商侥做得果断，低眉顺眼的样子，在一只手撩开遮挡的帘子后，像一只小猫般轻声道：“先生。”
夏熙沉看了他一眼，松了手，任帘子垂下来。
商侥主动钻了出来。
房间里开了睡眠灯，散发出柔和昏黄的灯光。可他一点儿也不敢放松，直觉告诉他不能在夏熙沉面前对安全区表现得太依赖，或者说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得对某种东西依赖，那样只能留下自己的把柄，任人宰割。
商侥好久没伤成这样。他其实不想再受伤了。
不过夏熙沉并未怎样。他应该是来确认夏欤之的情况，面无表情地把小alpha连着被子从床上提起来。夏欤之没醒，来自父亲的味道让他安心，于是自发地在夏熙沉的臂弯里找了个位置，又更沉地睡过去。
接着，夏熙沉看了过来。
距离两人初次亲密接触还不到二十四小时，但夏熙沉面对商侥时，却表现出近乎刻薄的冷漠。
他看着商侥，目光恍若窗外冰冷的月光，直接照在beta露在睡衣外伤痕交错的后颈上，露出了然又讽刺的表情，“刚爬上了我的床，就能讨好我的儿子。商侥，我真是小看了你。”
只有信息素躁动才会让夏熙沉阴郁暴躁，大多数时候，这个顶级alpha其实是极为倨傲冷酷的。他气场强大，看着商侥的眼神像是可以随意捏死一株趋炎附势、贪得无厌的菟丝花。
他用冷酷地警告道：“你若是再自作聪明地妄想不该得到的东西，就别怪我撕毁协议。我保证，到那个时候，你和商家什么都得不到。”
房间静得像凝固一般。
商侥低垂着头，安安静静地听完这段话，半晌回答道：“我明白了，先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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