晓杨转过头来, 还没来得及开口，傅景就快人快语地直接说：“你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，今天一大早还是公布招标结果的时候，你人都找不到！你知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？”
晓杨也不辩驳, 只是像个应声机器一样说：“结果怎么样了。”
“歆妍调了那么多钱。我这边混乱得跟打仗似的，你那边说好的能调来的备用资金又莫名其妙的说没有了，这样的游戏玩不下去了。那块土地给歆妍拿走是正常的，我们这个虎口拔牙, 手伸到嘴巴里差点碰到牙了，没拔到还反被咬一口。”傅景对计划的失败大是懊恼，却也无可奈何。
“哦……”晓杨轻应一声，并没有太大反应, 像是呢喃般说：“这样也好, 那个计划就申请和歆妍合并吧。本来的计划就应该是这样的, 这样对大家都好。”
傅景默默看了晓杨几秒，沉声说：“这次撩起那么大的事情, 爷爷和董事会都认为是这个投资案的决策失误造成的。喻经理, 你是负责人, 而我这边本身受到非议，我也不可能保你, 这件事怎么办，你应该知道的。”
晓杨木然地抬眼看了看傅景, 然后再转开眼, 仍是麻木地说：“好, 我知道，我会引咎辞职的。”晓杨说完慢慢地走出门外。傅景在晓杨身后看了直摸鼻子，他觉得晓杨的状态好像怪怪的，像一抹游魂似的轻轻的，没有存在感，就这么看着晓杨进了电梯走下楼去。
晓杨刚从电梯里出来，准备离开分公司大楼的大厅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，晓杨也没注意看是谁，只是按下接听键，“喂……”
晓杨是有气无力的声音，可是电话那头的声音同样黯淡。是肖琳的声音，晓杨几乎都听不出来了，“晓杨，你去哪里了，我找了你好久也没找到。你奶奶她……你奶奶今天早晨去世了……你妈咪估计已经知道消息了，也没和你联系吗？”
晓杨握着电话，听见肖琳在电话里轻泣的声音，她的神色仍然没有变，仿佛她听见的是什么问候天气之类的话语。晓杨继续从大厅往大厦的门口走去，而走到门口的时候，站在一旁等候的一些记者像是突然窜出来似的围住晓杨。
“喻小姐，听说你参与了傅氏几个成员的争产斗争，你和傅歆妍小姐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？”
“喻小姐，昨天傅氏的股价大起大落，请问你是直接关系人，还是背后另有人在操纵股价呢？”
“喻小姐，你负责的开发案被指和政界人物有关系，这是真的吗？”
……
晓杨没有理他们，也没有停下脚步，继续往前走。只是，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，听在晓杨的耳朵里却让她感到晕眩。她只是路边杂草上一只透明的小草蜢而已，她只是想努力地做好自己的事情，安静地生活而已，为什么这些人却要那么吵？她只想听到歆妍，只想听到奶奶和妈妈的声音而已，为什么现在耳朵里听到的全是嘈杂？
晓杨真的觉得自己要晕眩了，只是突然一下，她就觉得自己的世界变得天旋地转的。她晕了吗，晓杨突然听到许多不正常的尖叫声，然后感觉到身体变得很疼痛很疼痛……还是晕了好，她听见了歆妍的声音——然后就陷入了昏沉的黑暗中。
歆妍昨晚对晓杨说完那些话，端着骄傲无比的表情离开以后，却也一直未能入眠。满脑子想的，都是各种表情的晓杨，晓杨说的各种不着边际的傻话，还有最后晓杨那张木然没有一点表情的脸。好不容易撑着抽疼的头到了天亮，却接到妈咪声音急促的电话，问晓杨上哪里去了。歆妍知道奶奶去世的消息必定会让晓杨备受打击，因此得到消息后急忙忙地往晓杨的办公室里赶。
歆妍刚下车，看到的就是这样让她心神俱灭的一幕——晓杨摇摇晃晃地走向大楼前门的台阶，然后……
歆妍就这么看着晓杨突然从人堆里矮下半截，细瘦的身子直直地从大楼的台阶上滚下来——
一辈子没试过这么激动失控的歆妍，完全已经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，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喊起来：
“不——晓杨！不要——”
歆妍快步地奔跑到晓杨身边，跪坐在地上搂紧扑伏在阶梯上的晓杨，脸上已经全是模糊成一片的泪水，歆妍哭着轻声唤晓杨：“晓杨，小杨子……你说话啊，你看看我……你怎么了，你怎么了……”
“好痛……”晓杨的神智愈来愈涣散，已经感知不到除了来自自己身体以外的任何感觉。好痛……全身好痛……心好痛……
晓杨软软的身体随着歆妍抱紧她的动作整个倒在歆妍的身上，就像她平日伏在她身上睡着了一样。可是，歆妍的心脏却是这么的绞痛，甚至不敢大声地喊晓杨的名字，让她马上醒过来。晓杨苍白的脸色和软绵绵的身体，和她平日不停地在她身边打转转的体力十足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。歆妍宁愿晓杨此刻绕得她头晕，也不能接受晓杨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她怀里的样子。
“晓杨，呆子……不要……不要这样子……”歆妍将脸贴在晓杨冰凉的脸上，哽噎的声音听得人心碎。
在场的人一下似乎都愣了起来，有人突然发生从阶梯上滚落的意外，再到傅氏的天骄之女将那个女子搂在怀里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，大家都被这样的意外中的意外搞得反应不过来。幸而歆妍的保镖训练有素且救援的经验丰富。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，已经迅速用身体挡住众人的视线，其中一个人抱起晓杨快速放进歆妍的专车里。待记者们反应过来想要追探什么的时候，歆妍的车已经快速地驶离了众人的视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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