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年伊始，山脚下的藏民起早煨桑祭神，桑炉上用松柏枝燃起雾霭烟雾，以此祭天地诸神。桑烟袅袅，散发着特有的令人舒适的香气，远处皑皑雪山顶飞快地掠过成片的白云。
秦朝起身吻了吻楚暮的额头，替他把被子盖好，召集三连的兵在训练场上集合，其实他自己也只睡了一个多钟头。
像是种约定成俗的默契，没过两分钟，山脚下淳朴的藏民就带着满满的新年祝福上山来了，有切玛糕、青稞酒、酥油茶，还有洁白的哈达。
“立正！敬礼！”
藏民为战士们献上哈达，战士们回以最诚挚的敬礼，这是彼此之间真诚的感谢。
送走藏民后，三连的兵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的连长，在心里默默地祈求今天可别训练。像是读懂了他们的心思，秦朝开口说道，“今天放假一天，该吃吃该玩玩。”
队伍里响起了激动的喊声，秦朝示意他们安静，又继续说道，“不过我建议你们好好睡一觉，因为明天我们要进雪山拉练。”
队伍里又默契地响起了整齐的叹气声。
屋外阳光洒洒，逐渐驱散了夜晚堆积的寒冷，秦朝回到宿舍锁好门，又把窗帘拉严实了，把哈达叠好放在枕边。
最后他脱下军装，钻进被子里抱紧了楚暮。
“今天休息吗？”楚暮含含糊糊地问着，整个人缩到秦朝怀里。
“哥，睡吧。睡醒了我带你上街逛逛。”
似乎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回答，楚暮又睡了过去。
沐浴在冬日阳光下的拉萨街头弥漫着新年的味道，人们聚集着观看街头热闹的藏戏表演，寺庙前有人在转经绕佛，也有人匍匐于地虔诚祈祷。难得悠闲的下午时光，两人在八廓街找了家茶馆喝甜茶。
茶馆里演着木偶戏，人们围观着凑热闹，秦朝喝完了自己那杯茶，又自然地拿起哥哥那杯，嘴唇落在杯口相同的位置。
在这个热闹的世界里，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秘密，一个不能暴露在阳光下却很幸福的秘密。也许是妈妈的离去让楚暮真正释然了，世事无常，还是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。
冬日暖暖，空气中飘散着酥油和煨桑的香气，秦朝和楚暮走出茶馆突然被一个人叫住，那人大喊“秦朝！秦暮！”
秦暮？
楚暮一瞬间没反应过来，这个名字有太久太久没人叫过了。
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背包客飞奔向他们，连自行车都摔在地上不要了。微胖的年轻人瞪大眼睛看着他俩，一脸吃惊，“真的是你们兄弟俩？还记得我吗？我是小川子啊！”
楚暮的思绪一下子被带回了高一，那个叫王之川的坐在后排的少年，少年说，“哟，双胞胎，简直长得一模一样。”
“你不是弟弟么？为什么你的名字反倒排在前面。”
…
高一时曾经最要好的铁三角。王之川仔细打量了下兄弟俩，然后一把紧紧抱住了楚暮，“秦暮，这是怎么回事？你后来是去哪里了？”
楚暮被他勒得有些踹不过气，拍了拍王之川的背说，“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。”
“恩好，对了，你们也是来旅游的吗？”王之川总算想起了自己那辆自行车。
“我们就住在拉萨。”秦朝替他扶起自行车，然后发现车胎早就漏气了。
“啊？”
“嗯，我们就住在拉萨。”楚暮又回答了一遍。
王之川疑惑地挠了挠头说，“快好好地跟我说说，对了，这附近有补胎的地方吗？”
“有，我帮你。”秦朝一把拎过自行车，又说道，“你们先进茶馆里坐着。”
两人回到甜茶馆，挑了个楼顶的位置，微风轻轻吹着，在楼顶正好可以看见大昭寺著名的金顶。王之川喝了口甜茶，仔细打量着楚暮，依旧觉得不可思议，“你真的是暮暮吗？”
“如假包换。”楚暮笑笑。
“哎我操。”王之川突然仰靠在座位上，叹了口气说，“你当年太不够意思了，一声不吭就走了，可伤心死我了。不过最伤心的还是小朝爷，整个人都快疯了。”
楚暮带着歉意笑了下，又听到王之川感慨，“真的是疯了啊，那时候谁敢惹他，分分钟炸毛，球场上一言不合就跟人开干。你说父母离婚也是上一辈的事情，你俩何必弄成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？”
楚暮看着风吹动远处五彩的经幡，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。
“真不知道小朝爷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去的，我看着就心疼。”王之川搓了搓脸，“哎不说了，话说你俩现在是怎么个情况？”
“后来碰上了，现在我俩都在拉萨工作。”
“哎真好，那这次可别再分开了。”王之川看着楚暮很认真地说。
“在聊什么呢？”秦朝把自行车放在一边，挨着楚暮坐下了。
“在说那次球场上，老黑踩了你两脚，被你干趴下的事情哈哈哈。还有那次你跟人约在后门打群架，记得不？”
秦朝的右手随意放在长凳上，突然感觉到哥哥看似不经意地也把手放了过来，两个人的手虚虚地交叠着。
楚暮轻轻碰了碰秦朝的手指，秦朝余光瞥了他一眼，两个人的手十指相扣了几秒。
远处飘来念经的声音，王之川絮絮叨叨地讲着，时光仿佛回到了那个青葱年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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