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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撒·南迪布鲁·赫蒂奇本名南迪布鲁·赫蒂奇(Nandibarno Rotich),他是土生土长的马赛人,出生在父亲的羊圈里,跟着羊群长到了十五岁时,有一天他的羊和他的一个妹妹不见了,他以为是狮子把她们叼走了,半夜的时候他父亲把他叫醒说—

“你去上学,学费我已经交了。“”

三十岁他在教会资助下从晨星大学(Daystar University Nairobi Campus)毕业,之后就在三个街区外的圣尼古拉斯小学(St.Nicholas Primary School)当了名历史老师,每个月大概能拿到五万九千先令,估计明年就能拿六万了吧,除去每月要给教会的捐款,房屋水电和给家里寄的钱大概自己能留下四万多先令,足以让他在内罗毕过上还不错的日子。

他脱离了先祖数千年的生活,离开了草原,部落,羊圈,住进了钢筋水泥的住宅,身边没有了狮子,野牛,从身边呼啸而过地只有汽车,摩托。

感谢上帝。

没有上帝便没有现在可以穿衬衣皮鞋,吃面包肉排的自己,所以他常常感恩,感恩一切,因为一切都不寻常,如果那天传教士没有走到父亲身边,问他有没有孩子,教会资助了一家学校,学费只要一美元,那么他现在可能仍在部落里,而他的年龄已经成了部落里的老人,可能过几年就要同父亲一样长眠于地下。

“赞美主耶稣的光荣。”

做完晨间祷告后,他收拾好书本骑着他那辆进口的凤凰牌自行车前往RAHA Kids,这是所由资助过他的教会建立的救助中心,他每周三和周五会前去给里面的孩子代课,教授历史和斯瓦希里语。

他很喜欢这件事—教书。

当他站到讲台上时,他会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,甚至觉得比那时候跟着父亲去猎狮还要充满力量,他喜欢孩子,平易近人,讲课风趣带着草原上的奔放与活力,他会把历史课本上的事编成一个个小故事,孩子们喜欢听那些故事,作业也完成的很好,更重要的是孩子们也喜欢他。

不过最近,他遇到了一些问题。

他碰到了一个不喜欢他的孩子,那个叫弗朗西斯的白人孩子。那个孩子不来上课,总是躲着他,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问题,还曾试着去和那个孩子聊天,不过,没有成功便是了。后来他发现这个孩子不仅仅是不来上他的课,他几乎不去上任何课,跟每个老师都保持着距离,他游离在人群外。

虽然来到Raha Kids的孩子大多都有问题,毕竟在街头流浪了那么长的日子,总是会沾染到些不好的东西,不过基本上在了后三天,他们就慢慢变好了,他们上课积极,会和老师聊天谈心,也喜欢去教堂……他们被拯救了,就像当时的他一样。

不过,弗朗西斯不是这样,他没有任何改变的痕迹。

观察了一段时间后,他难过地得出来一个结论,这是个有问题的孩子,有罪的孩子,他不懂感恩,更过分的是,那个孩子竟然不去教堂,吃饭前也不祷告!

一节斯瓦希里语课结束了,班里面学生并不多,只有七个人,很显然弗朗西斯并没有来。

爱德华皱皱眉,觉得得去和夏洛特校长谈谈了。

他走到门口伸了伸胳膊,看着孩子们笑着,跑着,跳着,想要是放到前两年,他还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踢球,不过,现在不行了,他已经三十七岁了,去年体检时甚至还查出了腰间盘突出,他揉了揉腰,叹了口气。

上课的哨声马上响了起来,孩子们跟回窝的小鸡似地钻进了不同颜色的房间里。

爱德华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,说到,“今天我们接着讲第一次世界大战。”

七个十四五的少年拿着笔在本子上写着。

突然门口出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。

大家齐刷刷看了过去,亚瑟眼睛亮了亮,开口道,“嘿,弗朗西斯,你来上课吗?”

爱德华闻言停下了写字的动作,朝门口看过去,见弗朗西斯手抠着墙角,眼睛被头发挡住了些许,眼神有点躲闪,磕磕绊绊地说,“赫蒂奇……先生,我……来上课。”

看见这个孩子出现在门口,爱德华还是有点惊讶的,但想着上节课他没有来,心下还是不满,微微点了点头,开口道,“进来吧,很高兴看见你,弗朗西斯。”

弗朗西斯小声“嗯”了一声后,就进了教室坐到了最后一排,看着黑板上的单词努力地想它们是什么意思,英语他听得懂,也会说,但他不怎么认识单词,短一点还好,长单词他是真的见到就头痛。

云里雾里地听着,他无意识地撕扯着嘴唇上的死皮,却什么都听不懂,什么是协约国,巴尔干半岛在哪里?为什么会打仗?谁是维多利亚女王?

赫蒂奇先生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到了,可是没有一句话留在脑子里,听懂了这句话就已经忘了上一句话,他只是记着一个个单词,却不大明白那些奇怪的名词组合起来的意思,他咬着下唇,努力地听着,觉得每一分钟都边长了,他忍不住开始想一会吃完饭去见陆枫的事情,他想时间走得快一点,他有点等不及去见那个黄皮肤的,眼睛圆圆的老师,他喜欢听那个老师说话的声音,声音明朗尾音上翘,就像……纳米尔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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