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薄情盛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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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八章(1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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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屿在薄覃桉面前,倒是把多年收着的脾气又都露出来,再加上薄覃桉又纵着,第二天早晨早饭便靠着枕头被薄覃桉一口一口喂着吃饱的。

房间是游屿少时从没进去过的主卧,当初在薄覃桉家住时,主卧的门经常锁着,连薄邵意都不许进去。

以前游屿还以为薄覃桉有什么秘密,但其实这间房也就只有一张大得离谱的床有点特色,其余跟次卧摆设并无差别。

他把手机关机丢进包里再没打开过,穿着睡衣在别墅内到处乱晃。薄覃桉出门一趟,再回来时竟带了一整套的画具。游屿跟在他身后,并不动手帮忙。薄覃桉动手拆画具时,他趴在他怀里看购物清单。

“还挺贵。”游屿说。

“想画吗?”薄覃桉问他。

游屿点点头,抱着他的腰说,给你画,我愿意。

把画画当做一种职业,哪怕再热爱,走到最后都变了样。游屿知道自己现在心态不正,总想着赚钱,把初心丢得十万八千里。

在画画上,他和薄覃桉没什么共同语言。薄覃桉再神,也只是一般人的审美水准,如果让他聊医学方面,游屿压根听不懂。但如果让游屿拉着薄覃桉讲美术史,薄覃桉这种理科生大概也不会明白所谓的抽象派浪漫。

游屿不喜欢画人体,哪怕是因为艺术,他也看着那些裸模臊得慌。

“裸模,八块腹肌。”游屿对着薄覃桉比了个夸张的八,见薄覃桉笑而不语,就知道这个人根本不会像平常情侣般乱吃飞醋。

他摸摸薄覃桉的腹肌,再戳戳自己的**,啧啧感叹,“那些模特长得不错,但外国人胸口毛多,腿毛也长,想想都受不了。”

说罢,他嘶嘶嘶地从薄覃桉这里寻找安慰,薄覃桉捂着他的脸说:“我见过不少。”

得了吧,游屿嘟囔道,无论什么美男,美女一丝不挂在你面前都只能算“人”。

薄覃桉乐了,问游屿你算什么?

游屿指指自己,又一拳砸在薄覃桉胸口,力道轻,但薄覃桉还是配合他战略性后仰。游屿满意地点点头,“是你的心头肉。”

话说得无辜极了,还带几分炫耀,薄覃桉终于被他逗得大笑出声。游屿很少见到薄覃桉笑得这么开心,便也跟着一起笑。

大学毕业后,游屿很少能有专心做一件事的时间。他的假期还没完,但薄覃桉临时有个手术要做,病人是从其他医院拉过来的。薄覃桉准备了两天的饭,装在饭盒里让游屿记得吃,先回医院处理病人的事。

游屿胃口不大,但薄覃桉做足了分量,走的第一天晚上游屿只拆了一份菜放在微波炉热,也没吃完,还剩下一半。

翌日,露水未散时游屿便坐在被窝里发呆。主卧也能看到楼下花园,清晨雾重能见度不足,游屿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个什么,便神志不清地下床跌跌撞撞冲去浴室洗漱。

薄覃桉带他回这,对于游屿的意义是不同的。也说不上来自己此时的心情,高兴肯定是有那么几分的,但好像酸涩也占绝大多数。他安静画了三天的画,终于在深夜昏昏欲睡时听到门关传来的声音,紧接着,有人在上楼,很快卧室门被打开。

“你睡你的。”薄覃桉放下手中的钥匙,见游屿满头大汗蒙着被子,取来纸巾坐在床边帮他擦汗。

游屿顺势用脸蹭了下薄覃桉的手背,哑着声说消毒水。

“手术成功吗?”

“没有。”薄覃桉说。

游屿闭着眼,沉默了会,睁开时已一片清明。

“你好像不太高兴。”他握了握薄覃桉的手,问,“你的手怎么样?是我不好,没等你手完全康复再离开。做手术有影响吗?”

“很好。”薄覃桉摊开手。

真的吗?游屿没说出口,他伸手打开床头柜边的夜灯。柔黄的光自灯罩内晕散开来,轻薄地笼罩三步以内的范围。与此同时,他看到薄覃桉熬红的双眼,以及略冒胡茬的下巴。

“手术没有成功,很难过吗?”游屿接着问。

薄覃桉摇头。

像薄覃桉这种人,行医数年,早已对患者的喜怒哀乐麻木。游屿正想问什么,薄覃桉却开口了。

“医院收了个高三学生,学习压力太大,寝室自杀。”

“抢救四天,没救回来。”

薄覃桉说,“学生母亲跪在我面前,求我救孩子。”

其实薄覃桉赶到的时候,与其他医生会诊,都认为没必要再为病人进行手术,已经没有手术的必要。再手术也只是折腾医生折腾病人白花钱。

病人是死在手术台上的,就在薄覃桉正欲开刀时。病人病情忽然急转而下,最终抢救无效死亡。

“我猜猜你想心里在想什么。”游屿笑道。

没待他说话,薄覃桉又一次打断他,对他比了个嘘。

这是游屿第一次直面薄覃桉的脆弱,好像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不可摧。自杀这种事情自己也做过,如果没有跳楼,大概也不会遇到薄覃桉。他既庆幸又后怕,他庆幸自己因为怕死而没选择更高的楼层,他后怕,后怕自己如果没有遇到薄覃桉,自己的未来还是会被舒少媛紧抓不放。

薄覃桉不允许他猜,但也没有说话,两个人面对面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。直到薄覃桉忽然抱着他,发出一身类似于侥幸的叹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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