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宇呼吸渐渐凝固，夏喧深吸一口气，他说：“那是我男朋友——”
“用这种下贱手段就可以抢走我的alpha吗？”夏喧轻松地笑了，“阿宇，这么多年了，你也对苏梦里心怀愧疚吧？毕竟，是你叫他去死，安眠药也是你买给他的，你还告诉他，贺辗什么都知道了，说他讨厌这样肮脏的人，说贺辗讨厌他。”
“推开门看见他的那一刻——”
“你心都慌死了吧？”
杜宇几乎要把手机攥裂，对他来说是噩梦的那天，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被夏喧说出来。
说出了全部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什么单纯的小太阳？
“怎么突然说这个？”杜宇声音发涩，他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为了夏喧逼一个已经绝望的omega去死。
“我只是突然发现，”夏喧叹息了一声，“贺辗也没有资格来指责我，如果不是他搞不清和omega的距离，盲目地宠爱一个只是当做朋友的omega，无知地给他信号，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。他自己明白不会对omega动情，但是享受了他的疼爱的omega呢？会不动心吗？”
杜宇沉默，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，苏梦里的命那么重，他们一再平摊，希望重量能减轻一些，但事实证明，有些东西不管怎么推脱，只要和你有一丝关系，你的身上就永远压着一座泰山。
夏喧挂了电话，他靠着墙笑得有些病态：“你凭什么，只怪我一个啊？”
……
明经问他喜欢的alpha叫什么，又问了那个omega叫什么。
最后明经点了点头，笑着说：“小喧，是啊，没有人是无辜的。”
没有人是无辜的。
夏喧看着已经空荡荡的校园和随时盯着他的，在暗处的那么多双眼睛，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。
没有人是无辜的。
不要期待有纯洁的天使来拯救你，不信你问问他们肩上的翅膀是不是用鲜血才浇筑而成的。
天使的手上也都是鲜血，即使是恶魔的，是来自地狱的，那他们也都是背负着生命的。
夏喧摁灭了烟头，爱上一个也背负罪孽的人，贺辗你知道了，会疯掉吗？
……
赵索然直到看见自己身下的鲜血时，他才明白，自己做错了什么。生命的流逝的那样迅速，他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孩子的存在了，他好像突然失去了生存的意义，他一下子沉入海底。
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。
赵索然突然不怕了，一个女人对着他笑，而他突然不怕了。
没什么好怕的了，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。
赵索然摸了摸肚子，快要呼吸不上来。
已经没什么、可以失去的了。
他空荡荡的来，也终将空荡荡地去。只是，还有事情没有说完，赵索然看着杜杨。
明晃晃的白炽灯刺的他的眼睛，红色沾了满了他的下半身，他的手上都是血，像打翻了抹开在手上的红色印泥。
“……杜杨。”他声音都带着颤，眼泪不停地滑下来，他紧紧攥着杜杨的手，痛苦地说，“对不起……”
杜杨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。
可赵索然还是一遍遍地说着：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要进手术室了，赵索然渐渐松开了他的手，也不再看他，他慢慢闭上了眼睛，用气声说：“她是我推的——”
什么都好了。
曾经他以为杜杨会是他的全部，不管怎么样，杜杨曾经告诉过他“我永远不会伤害你。”，但不管怎么样，赵索然在得知真相的一瞬间，突然释怀了。
他这一生，都在作践自己。他希望别人爱他，他希望爸妈爱他，他希望杜杨爱他，他希望有人爱他，但他不爱自己。
赵索然大口地喘息。
从他决定放弃生命的那一刻开始，他就注定不值得任何一个人爱。
杜杨不爱他是正确的。
他并不值得别人的爱。
赵索然突然笑了，他还在流泪，可他还是笑着。
好像就明白了。
杜杨愣了。
“是我推的。”赵索然突然说，他的血也弄脏了杜杨，那样一个血色的人消失在他眼前，他漂亮的眼睛最后看了杜杨一眼，然后闭上，“杜杨——”
没有声音了。
不管是刚刚医生护士的呼叫还是赵索然一直的哭声，一下子全然消失，只留下一句话：
“是我推的——”
……
杜杨动了动嘴唇，然后沙哑着嗓子对着空荡荡的手术室门口问：“什么？”
……
沉默的，也终于落幕了。
杜杨在alpha责任书上签字，那个刚刚有点型儿的孩子，被密封起来，会和今天成千上百个失去生命的孩子一起，去它们最后的归宿。
杜杨推开走廊的窗户，沉默地看着这个城市。
今天天空湛蓝，白云成团，高楼林立，低瓦泥墙，生灵数以万计，可他一个都没留住。
从前是，现在也是。
“呼。”杜杨吐出一口烟，自嘲地笑了笑。
……
杜杨从小就喜欢住他隔壁的姐姐，姐姐比他大五岁，也在那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地方长大，姐姐喜欢染头发纹身，也喜欢抽烟打架喝酒，杜杨知道这是不好的，女孩子不应该这样，但是杜杨还是喜欢她。
“喜欢我？”姐姐吞吐着烟，瑰丽的指甲夹着烟点了点杜杨的胸膛，“杨杨，逗你姐玩呢？你和那姓赵的小朋友先断干净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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