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洛的都城向来都是山雨欲来，凯莎震怒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使者。
“是的……天启王用了天绝杀了若宁。”来者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，“是的，探子亲眼所见，然后……王爷亲了那个神州来的将军……”
鹤熙恰巧进来听到了，说道：“果然是不走寻常路，之前那个医女可是让凉冰放弃了对这些草民的幻想，谁想到死灰复燃。退下吧，陛下看到你就够心烦了。”
“是。”
凯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，道：“没有方寸。”
“你还是太宠她了，我的陛下。”鹤熙双手按在凯莎的肩头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，“天有道，时有序，万物周正，世事因果。为什么凉冰偏偏要为了杜蔷薇做出这种事，你想过吗？”
“她和萧墨的事，你想过为什么吗？”凯莎反问道。
像极了父母讨论不争气的孩子找了一个不满意的人家，开始找原因。
鹤熙的手指轻柔地给凯莎按摩着太阳穴：“当年的凉冰天真好骗，一个医女对她好些，差点为她连命都不要。你们家族教她的那些尽数抛诸脑后。如今的凉冰羽翼丰满，看惯了世间残忍，居然在一个将军身上想要寻找什么？”
“同样从尸体堆里走出来的人，更加会心心相惜。”凯莎看着桌上那份有着杜蔷薇所有的文书说道，“其实凉冰就不该出手帮神州。神州一战……我亲自来打！而天启王怎么样都不能够和一个阶下囚在一起。”
“你们两姐妹还真是一个样。为了一个人可以倾一国。”鹤熙拿起桌上那用朱砂笔写着“杜蔷薇”三个字的文书，捧在眼前，说道：“神州第一将军，果然不是一朝一夕成就的。”
“背后生着双翼的神怎么可以和一个普通凡人相配，无论如何都是不允许的。”凯莎不能允许高贵的妹妹和平庸相配。
“哪怕她把杜蔷薇送上神坛？”
“不可能，若是人人都能如一般可以上神坛，那神与人还有何区别？”凯莎眼底是深深的担忧，“我更怕……”
“更怕什么？”鹤熙拂过她的眉眼在她的下巴处流连。
凯莎烦心地抓住鹤熙的手说道：“再问，我就把赶回封地。”
“我没有封地，我的封地在这里。”鹤熙伸出另一只手垫在凯莎的胸口，凯莎拍掉她的手：“花言巧语。”
凯莎和鹤熙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，而凉冰的过去也是传奇纷呈。
至于那段不算长的情感史，让作为姐姐的凯莎差点失去这个妹妹，所以凯莎对于凉冰身边的人都格外留意。特别是凉冰所中意的人选。
这一边的昆萨，空中是黑色的羽毛飘零而下，落在泥土上消失不见。
宁儿拉着母亲的手，仰头问道：“娘亲，你为什么哭。”
萧墨一只手掩着面，摇着头，凉冰似乎是故意的，在她的面前做出这样的事。
两个人吻够才松开。
凉冰却抱着杜蔷薇不撒手，杜蔷薇有些难为情在她耳边说道：“旁边有人。”
“无事。她捂着眼睛呢。”凉冰突然觉得自己出了口恶气，一个是把自己抛弃的懦弱女人，一个是怀里打开心房的倔强女人
杜蔷薇说：“你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放过神州好吗？起码在我有生之年好吗？”杜蔷薇还是轻轻推开了凉冰，看着她那如深潭的眸子。
凉冰沉默了，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没有波动，此刻她还是那个初见的天启王，不可一世猜不透心思，其实直至现在她都没有猜透。
“萧墨，今日之事你无所见无所闻，没有人来过，也没有什么天神。”凉冰突然撇下杜蔷薇走向萧墨。
泪水从萧墨的指间溢出，终是放下手面对早已模糊视线的眼前人。
她仍旧是少年模样，意气风发，想要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没有，可是这位王早已忘记了少年时那个为她烹茶煮药的小医女，还记得从来不笑的王第一次对她笑。皓齿朱唇，眼角弯弯，少女启口无言先笑，就可乱人心神。
“王说什么便是什么。”
就算是嫁做人妇，她的王依旧是她的王，说什么就是什么，哪怕要压下心中那一丝不满的愤恨。
眼前这个红头发的女人，的确不会像自己一样退缩，没有那么懦弱。
杜蔷薇不是瞎子，当然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人和凉冰定是有渊源的。
凉冰走回头拉过杜蔷薇我那个林子走，萧墨看着她们走进黑羽飘零的林子，两匹骏马很有灵性地跑过来跟在她们的身后。
羽毛落在凉冰的肩上，凭空有火将其燃烧，化为灰烬。
杜蔷薇因为没有得到回答惴惴不安，心里有事。
在回昆萨的路上，凉冰问她：“你是打算奉献你的终身来谋求神州百年平安？”
凉冰突然的冷漠在杜蔷薇的预料之中，握紧缰绳后却没有回答。
“真是可笑，你算计我？”凉冰当做她默认了自己的说法，“你这样的做法是陷我于绝境！我如何与凯莎交代，我冒着天下之大不违为你守你的神州？什么人为了我冒着危险守着梅洛王庭。在你有生之年，我告诉你，是在我的有生之年。因为如果我无法阻止，我将因为对你的承诺，以死谢罪！”
杜蔷薇嗫喏着说不出话，喉咙突然哽咽了，她抚摸着踏雪的鬃毛，不敢去看身边的凉冰。
“你好好想清楚吧，凯莎很快回来昆萨。如果你只是想利用我的话，就走吧。否则我保不了你。”凉冰冷笑一声，策马先行离去。
杜蔷薇没有追上去，她不敢追上去。
看啊，她轻而易举伤透王的心，就这样让她黯然神伤。
杜蔷薇自嘲着，拍着马腹沿着地上的马蹄印走去。
对啊，她就是不怀好意，她就是为了给神州赎罪献上自己，所以她在不消多久的时间里权衡了利弊，所以同意了。可是凉冰吻的是那么热切，那么全心投入，她接不住着满心的真诚。
杜蔷薇一边想，眼泪不自觉就落下来，落进马儿的毛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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