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麒景惦记着季元嘉是南方人，现在又不能吃油腻，特意饶了一整条街跑去买了当地很有名的一家上海汤包，虾仁和鲜肉各装了满满一盒，又要了两份刚出锅的小米粥，说是暖胃很管用。
粥和汤包都是刚做好，还很烫。方麒景却还是担心跑了温度，考虑了片刻后把外套脱下来，小心翼翼地打包好的早餐裹了个严实，一路抱在怀里跑着回到了病房。
季元嘉趁他出门的功夫已经坐了起来，靠在床边百无聊赖地对着输液瓶发呆。
方麒景回来的的动静不小，隔着很远的走廊都能听见他跑动回来的脚步声。季元嘉回过神，见这人双手都抱着早饭，用胳膊肘艰难地按开门把手，又用后背推着关上了门。
方才跑的太急，方麒景在门上靠了片刻，喘了几下平复了以后才走到床边，把怀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。
季元嘉：？
床上的人投来不解的目光。
“早饭呀。”方麒景知道他想问什么，“我怕凉掉所以拿外套包住了。”
他说完才把被当成系绳用的袖子解开，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几个外卖盒。方麒景双手凑上去感知了一下温度。
“还好还好，粥还很烫呢。我怕你吃不习惯油条煎饼这种，特意买了汤包，快尝尝。”他声音里带着雀跃，像是不自禁邀功的小孩。
方麒景把一次性餐具拆开，又把筷子掰好，才给季元嘉递过去。
季元嘉却没接。
他看着对方，已经10月的天气，早晨下了露以后凉意明显，方麒景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，因为寒气略微弓着背，露在空气里的半截胳膊冻得微微发红。
其实不只是他自己，练习的那几天，这人和陆忻又哪里好好睡觉了？他好歹从昨天到现在还昏睡了一整天，方麒景却在医院不声不响地照顾着，晚上甚至都没去旁边的空床上休息，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自己半夜醒来，就趴在床边守了一整夜。
早上还执意要去买早餐。
季元嘉知道那家汤包店，他来到北京之后吃不习惯这里的饭菜，偶尔会在附近寻一些南方的馆子。店面离演播厅不算远，离医院却有一段距离。方麒景出门不过半个小时，想必是快跑着才赶回来。
季元嘉心里猛地有些不是滋味，算不上难受，只是像吃了一颗还未成熟的梅子，有点酸涩。
“把外套穿上。”他说。
“啊？”方麒景不解，“着什么急呀，你先把筷子接了吃饭——”
“穿上，不然会感冒。”季元嘉不知怎得固执起来，也不管方麒景拿着筷子的手，见这人不听自己的，挣扎着抓起床边的外套就要给他批上。
“哎哎，小心你的手！”季元嘉手上还挂着吊瓶，这么一番折腾把方麒景吓得不轻，唯恐他血液逆流了，连忙应和着，“我穿，我这就穿还不行吗。你可别乱动了。”
他嘟囔着穿上了外套，又把拉链规矩地拉好。
季元嘉的表情这才缓和了，不声不响地打开盒子准备吃饭。
汤包规规矩矩地摆在保鲜盒里，煎的金黄的表皮上撒着嫩绿的葱花和白芝麻，光是看着就觉得诱人。
“快尝尝。”
方麒景把一次性筷子帮他掰好，递到对面人的手里。
季元嘉用勺子拖着，小口咬开一个肉馅汤包的皮，鲜香的汤汁瞬间溢满口腔，带着南方做法才有的丝丝甜味。
“怎么样，味道还行吗？”
“嗯。”
季元嘉点点头。
“那就好！我还怕这家店不和你的口味。”方麒景松了口气，坐下和他一起吃起来。
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吃到合心意的饭菜，季元嘉本来没什么胃口，此刻倒被勾起了食欲，连吃了四五个汤包，又喝了小半碗粥。虽然完全比不上平日的饭量，不过对于病人来说已经算合格。
方麒景见他放下勺子，自己也没浪费，三两口把剩下的汤包吃完，起身开始收拾桌上散落的快餐盒和塑料袋。
季元嘉觉得从自己睁开眼后，这人好像还没闲下来过。
他默默着对方清理垃圾的背影。
“抱歉，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方麒景没料到他突然来了句这个，在原地愣了一下神。
“说什么呢。”
“就……送我来医院，帮我跟节目组沟通，还在这里照顾我，各种。”
他一向奉承绝不制造多余麻烦的信条，没想到在决赛时刻，给周围人添了这么大的负担。本来就不剩几天要录最终出道期了，每个人都恨不得把一秒掰成十秒用。季元嘉刚才听到他和秦扬打电话，知道秦扬和陆忻也帮了不少忙，心里更有些不是滋味。要是自己平时能多注意一些身体……
“对不起，都决赛时候了，还耽误你们这么多时间——”
“说什么傻话！”
方麒景高声打断他的话，看起来像是十分生气的样子。
“要不是因为我和陆忻拖后腿，你也不至于……”
他都没来得及好好反思，怎么反倒成了被道歉的。
“我没有这么想。”季元嘉目光沉沉地看着他。“你和陆忻是我的队友，没有你们，我自己也拿不到这次的第一名。”
“那我也没有这么想。”方麒景顺着他的话反驳，“你也是我和陆忻的队友。没有你，我和陆忻可能这一轮就被淘汰了。”
“照顾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，怎么能叫添麻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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