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成的一句“去去就回”便是一个多小时。
方麒景一开始还六神不安地陪季元嘉站着等，结果时间一点点过去，王成依旧没有任何回来的架势。方麒景一宿没合眼，此刻阵阵困意袭来，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，眼皮开始不自觉地打架。
季元嘉感觉拉着自己的那双手时不时地往下滑，方麒景把他当成了靠枕，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半侧肩膀上，头像个啄米的小鸡崽似的困得一点一点。
季元嘉唯恐这人把自己的脖子给扭了，他也不客气，干脆拉了人在沙发上安心坐了下来。
方麒景挨着沙发便趴在扶手上呼呼大睡，大半张脸都埋进胳膊里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。季元嘉盯着看了片刻，见这人一时半会没有醒来的意思，自己也卸下防备，开始闭目养神。
公关默默目睹了全程，却没有他们两个这般气定神闲。
他早刷出来了新热搜，急得抓耳挠腮，五脏六腑都仿佛被石头压着放在油锅上煎，又不敢在当事人面前表现得太明显，只好一边不停地擦汗一边假装正经。心里像吞了十斤炸弹难以抒发，随时都能被引爆。
“成哥，你怎么还不回来啊……”
被他念叨的王成在接近中午的时候才终于姗姗来迟。
公关已经火烧到了眉毛，见他回来当即举着手机屏幕扑上去，没想到王成先他开了口。
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，这件事待会再详谈。”
“可是——”
他话还没说完，就被王成抬手打断。
“没关系，出了事，一切责任我担着。你去帮我接一杯咖啡。”
他说完，目光转到在沙发上睡得安稳的两个人身上。
王成险些怒极反笑，自己和一群高层在顶楼度过了芒刺在背的几个小时，主角倒像个没事人一样，大摇大摆地在工作时间蹭着他的办公室酣然入梦。
也不知道该说这个人是神经大条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。
他颇带烦闷地拍了拍公关的后背：“去，把他们两个给我弄醒。”
方麒景睁开眼时还有些迷糊，眼睛四下瞟了一圈，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哪儿。
等他瞟到门口，和王成射过来的目光直直对上，才当场清醒过来。
“总监！你，你回来啦……”
王成心里正憋闷，懒得和他废话太多，见季元嘉也重新坐稳，这才没好气地说：“擦擦你们两个的口水。”
方麒景还以为自己当众出了糗，急忙在嘴巴抹了几下，结果手背上干干净净。
“什么嘛……”他小声腹诽，“居然骗人。”
季元嘉懒得揭穿王成幼稚到家的小“报复”。把身边人从沙发上拉起来，不着痕迹地替他抚平了外套后背上的皱褶。
“收拾好了就跟我回宿舍。”
公关听罢险些噎住，合着您专程开车把人接过来，就是为了让他们在这里呼呼睡大觉？
季元嘉也难得露出几丝不解的神态。
一时间，几个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动。
“愣着干嘛！”王成不耐烦地催促道，“三天后就是决赛，你们下午还训不训练了！”
季元嘉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，将拳头用力收紧：“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王成抓了抓头发，有些别扭地转过脸：“昨天晚上的事，你就当我没说过。”
“那怎么行。”
“你别得寸进尺啊！”他有些冒火，“我这里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帮你收拾。”
“您还答应了我一件事。”
王成当即被堵住话头，这才想起来，对方说的不是自己，而是方麒景和陆忻的事。
他做了片刻的心理建设才回答：“知道了，你放心。”
方麒景云里雾里听他们两个对暗号似的说完，大半个对话都没听懂，只隐约抓住重点——季元嘉能够留下来参加决赛了。
他的眼眶瞬间红了：“你可以出道了吗。”
季元嘉失笑，伸手揉了揉他翘起来的几缕头发：“傻子，比赛还没结束呢。”
方麒景才顾不上这么多弯弯绕绕。在他心里，只担心季元嘉有没有资格参赛，根本不存在参赛了却拿不到出道名次的这种可能。
不过对方的话倒确实提醒了他，季元嘉忽然想到一件事。
“柯明祎那边……怎么说。”
他永远都忘不掉，那天晚上，那些人，在他耳边声嘶力竭喊的话。
季元嘉不提还好，一提起来，王成觉得自己全身上下连牙齿都在疼。
面前的这人此刻还完全不知道，他自己的两则视频在互联网上掀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。
像是约好了一般，不仅是微博热搜，各大媒体和营销号也有组织有纪律地迅速下场，不仅澄清视频满天飞，对于练习生人品的讨论和出道位的猜测也甚嚣尘上。就连八竿子打不着的财经媒体都为了热度，开始一本正经地分析这次史无前例的大变动对于《answer》节目组和悦城娱乐的利害影响。
估计今天一整天，热衷于吃瓜的人们都会没有心思好好上班。
力保季元嘉的人，已经将柯明祎所做的一切，赤裸裸地被暴露在了聚光灯下。也像是透过扑面而来的新闻和留言无声地告诉他们，悦城若想独善其身不被曝光，唯一的选择只有放弃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，确保比赛公平公正至结束。
王成接过公关递来的咖啡，牛饮似的一口气闷了个干净。
“他那边你不用管了，我来解决。这两天宿舍会有调整，让两个组的人住一起，你们只负责安心准备比赛，私下不要有任何见面，更不要关注任何网络言论。安保的问题，我已和节目组沟通好，会增派人手加大防护力度，前几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。至于最终出道人选，公司和节目组会按照网络投票公平公正地决定。”
王成把他们担心的事情一一回答完，他表情严肃着：“如果，你信我的话。”
季元嘉和他四目相对：“我现在除了相信你，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。”
季元嘉不知道公司具体讨论了什么。短短的一个上午，王成的态度就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。和昨晚相比，完完全全换了一副面孔。
距离决赛仍有三天，他不知道王成的立场还会不会再有变动。但他既然已经走过一次悬崖绝路，就对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做好了准备。
反正，不会再有更差的结果了。
季元嘉抬头，内心坦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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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一般文里只有职务没有具体名字的都是打酱油的，作者起名废（x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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